"老张,我家空调又趴窝了!这大热天的,您可得赶紧来啊!"电话那头传来王阿姨火急火燎的声音。张明抹了把额头的汗,工具箱往电动车后座一捆:"得嘞,十分钟到!"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急单,他连早饭都没顾上吃。
七月的太阳毒得像烙铁,张明爬上六楼外机平台时,安全绳烫得能煎鸡蛋。他眯着眼检查外机,汗水顺着安全帽带子往下淌。"缺氟了,这大热天机器转得勤,制冷剂消耗快。"他边加氟边跟屋里的王阿姨唠嗑,"您家这外机朝西,下午太阳直晒,得装个遮阳棚。"王阿姨递来冰镇绿豆汤时,他手上的老茧正卡在压力表阀门上——这是二十年修空调磨出来的"功勋章"。
维修店的李老板正蹲在马路牙子上扒盒饭,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。"第五单了!"他瞅了眼订单,三下五除二把饭扒拉完。有个老顾客家空调漏水,水顺着墙面往下淌,把新贴的墙纸都泡发了。"排水管堵了,柳絮灰尘攒的。"李老板从工具包里掏出疏通枪,"就跟人血管堵了似的,不通能不漏水吗?"修完这家,他电动车后座还绑着三台待修的外机,像挂着战利品的老兵。
洪泽湖路维修店的王师傅正给新人示范查电路。小伙子第一次爬外机腿直打颤,王师傅掏出根安全绳:"拴腰上,跟系裤腰带一样,死结!"他指着外机散热片上的油污,"瞅见没?这跟人戴口罩一个理,糊住了能喘气?"说着抄起高压水枪,水雾里现出彩虹。旁边等着修空调的大爷直咂嘴:"你们这手艺,比老中医把脉还准!"
运河天玺小区的刘女士正跟维修平台砍价。"上门费五十?去年不才三十吗?"客服在电话里解释:"姐,现在师傅们都是连轴转,您家十六楼还得收高空费。"最后谈妥三百八全包,包含加氟和清洗。维修小哥来时背着二十斤的工具包,工作服后背结着盐霜。他拆开内机时笑了:"大姐,您这滤网都能种花了!"清出来的灰尘团在地上,活像个小土堆。
学成路电器城的赵师傅最近收了个"疑难杂症"。客户说空调半夜总自动关机,查了三回才发现是电压不稳。"跟人打嗝似的,吃饱了撑的!"他给客户看检测仪上的波动曲线,"得装个稳压器,就像给空调配个消食片。"修完已经晚上九点,客户硬塞给他两个冰镇西瓜,电动车筐差点装不下。
湖滨新区的周先生比较倒霉,刚买的二手空调修了三次还漏水。老师傅老马一摸排水管就摇头:"这管子接得跟羊肠小道似的,能不漏?"重新布管时跟周先生唠起行规:"现在有些野路子,拿洗衣粉水当氟利昂加,机器能不出毛病?"修完老马没收高空费,只要了瓶矿泉水——他今天已经爬了七栋高楼。
维修店的玻璃门上贴着价目表,被太阳晒得卷了边。清洗挂机120元,加氟150元起,高空作业费明码标价。有个大妈拿着小本本挨家比价,最后选了家门口的老店。"贵二十块就贵二十块吧,总比生瓜蛋子把机器修报废强。"老师傅老陈听见直乐,他正在给台老空调"续命":"这机器比我孙子岁数都大,换个电容还能再战三年!"
傍晚的维修店里最热闹。几个师傅蹲在门口扒蒜瓣就盒饭,比谁今天爬的楼高。张明亮出手臂上的晒痕:"今儿给二十八楼换外机风扇,风大的能把人吹成风筝!"工具箱里掉出个零件,被戏称为"空调界的老八件"。李老板翻着订单本叹气:"明天还有十四单,这日子过得比外卖小哥还赶趟。"
夜色里还有师傅在奔波。城东的老徐刚修完饭店的中央空调,工作服能拧出半斤水。客户塞给他两罐红牛:"你们这行真是拿命换钱啊!"老徐灌了口饮料笑:"啥命不命的,大伙儿凉快了,我们心里才踏实。"电动车驶过路灯下,工具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,像匹不知疲倦的老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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